繁星如海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都不会凋谢。

【原创攻x唐三】一千行诗 103


  好不容易把炸毛的时空之神按在神殿的坐榻上,修罗单手扶着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连连感慨自己确实该退休了,这神王当得骨头都快散架了。科洛诺斯眉头紧皱,在连续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还是没忍住,骂骂咧咧地开口。

 

  “我不明白他,我真的不明白他。他可是说过,像我们这种身份,恋爱就是拖累,他不可能把时间花在这些浓情蜜意上面。他还说过,他对什么类型的美人都不感兴趣,也不会有心情在繁忙的公务里面浪费时间去陪别人玩这种过家家的无聊戏码。”

 

  修罗耸耸肩,丢给时空一个“毫不知情”的无辜眼神,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聊以安慰。毕竟,神王虽然有三个,但神王中的单身狗,只剩下一个了。

 

  时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说好了一起单身,怎么他出个差的功夫,自己的好同僚已经蜜月了好些年,甚至快要把人拐到床上去了。越气越想,越想越气,于是他深深叹了口气道:“要不是你拦着我,我肯定要立刻马上下界去,把他的脑袋打开瓢。”

 

  修罗无奈笑笑。时空虽然这样说,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在下界了,哪怕是在神界,两个神王动起手来,也得是闹得天翻地覆、一片狼藉。而且三个神王互相之间向来关系不错,肯定不至于因为这样的小事就钻了牛角尖。

 

  不过,本着谁不在就编排谁,看热闹永远不嫌事大的原则,修罗还是顺着时空的话说了句,“确实。他跟那个小男孩恩恩爱爱的,我每天看着都肉麻。你要是真的有空,给他们找点麻烦玩玩也不错,我看着也能多点乐子。”

 

  修罗笑的奸诈,心里算盘打的噼啪响,琢磨着以后如果唐三真的能有机会继承他神位的话,就搞点有难度的题目为难他一下。活得久了,生活也无聊,这几个神王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黑心,欺负人实在很有一套。不过,克利俄斯那个家伙满肚子都是心眼,到时候得把他支走才行。

 


  

  另一边,孩子们已经悠闲地散着步回到了学校。说是休息五天,那就一定要踏踏实实的放假,训练一秒都是对假期的亵渎。马红俊和戴沐白是喜欢喝酒的,招呼着大家晚上去食堂聚一聚,还相当慷慨地拿出了两桶珍藏的葡萄酒和蓝莓酒。

 

  原本这次聚餐也算了老师们的份,但学校实在积攒了太多事情要处理。且不说比赛这段时间,赵无极经常一个人面对全校的教务焦头烂额,单单是刚刚在校门口遇见的排队咨询报名的学生和家长,就有上百之数。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还在逐渐增多。那些看了比赛的魂师学生们,亲眼见证了史莱克学院的实力之后,又听说这所学校招生只看天赋,不看阶级,一个两个全都赶着过来,希望有机会能进入史莱克,未来也成为赛场上那些优秀亮眼的魂师。

 

  高级魂师学院是按学年制办学的,但由于天斗城大多数享誉盛名的魂师学院都只针对贵族和有背景的学生开放,因此有许多努力上进的学生都只能念完中级魂师学院,无缘下一阶段的门槛。弗兰德早就考虑好了这一点,不但放宽了史莱克的招生要求,而且还将新生名额扩大了一倍。学生数量一旦增多,学校的财务状况也会趋于稳定,只要合理收支,就可以不再依靠沈时逾的资助,自给自足。同时,原本位于索托城的史莱克学院旧址,也已经完成了最新一轮扩建,成为新的史莱克中级魂师学院。既可以在老地方压制巴拉克学院的纨绔风气,为更多的魂师学生提供好的教学环境,也能为天斗城的史莱克总院输送优秀生源,一举多得。

 

  大师和秦明刚回学校,还来不及休息,就迅速投入了课堂。弗兰德和柳二龙作为正副校长,带着两名教务老师亲自负责招生咨询的工作,一直忙到了天色渐晚。原本学校里的师生,都集中在训练场或者斗魂台进行晚训,整个学校,只有食堂里的十二个孩子在推杯换盏,沐浴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发自肺腑地笑着。

 

  沈时逾也没参加孩子们的聚餐,他毕竟是学校的老师,孩子们心里还是会怵他,也不愿意去打扰大家的兴致,只嘱咐了唐三一句让他尽兴的玩,便独自离开了。说是离开,其实在校园里兜了一圈,发觉还是无处可去,便轻盈一跃,跃上食堂的屋顶,将双手交叠在脑后,面对着月光,闭上眼睛静静躺了下来。

 

  

  之前学校里有学生在切磋的时候,魂技不小心丢到半空,砍断了两颗大树,还把食堂的屋顶砸了个拳头大小的洞。这阵子学校里要忙的事情太多,修缮屋顶的事情就一再搁置了。总归没赶上雨季,天气也不寒冷,一个小洞又不会引发什么大的问题,一来二去,这件事竟然被老师们忘在了脑后。

 

  这个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食堂里暖色的灯光刚好能够透过洞口钻出来,在黑夜里留下一道有轮廓的影子。欢笑声、吵闹声、酒杯的撞击声,也都夹在在一起,随着灯光穿过棚顶,刚好能被沈时逾听清。

 

  其实就算没有破这个洞,凭着沈时逾的耳力,想听见里面的人讲话也并不难。但在这样柔和的月色下,他并不在乎孩子们讲了什么,只是随着他们一起,沉浸在欢声笑语的氛围里,放缓呼吸,闭目养神。

 

  

  一道浅灰色的虚影打破了静谧的月色,他忽而出现在屋顶,轻轻坐在沈时逾身边,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你来了。”沈时逾并没睁眼。没有人会比他更熟悉身边的气息,也没有人能做到这样不声不响地降临在一个神王身旁。

 

  除非,他也是一个神王。

 


  “我知道你在查罗刹的事情。你放心,我隐藏了气息,也隐匿了身形,除了你,没有人能看见我,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来过这里。”

 

  沈时逾微微点头,依旧没有睁眼。他全身都放松着,连气息都变得慵懒了。“我以为,你和修罗应该在水镜里已经偷窥够了,没想到,还有兴致亲自来走一趟。”

 

  时空收起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眼底尽是严肃。他微微皱着眉,竟然也在沈时逾身边半米左右的位置躺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询问。

 

  “你是认真的?这不像你。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成神的意义。那些继任的神祇,任何一个,都可以放肆的恋爱,但你和我,不早就被排除在外了吗?”

 

  沈时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屋檐底下的孩子们不知道谈论到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沈时逾也跟着轻笑了一声,然后对身边的人说,“你听——”

 

  “你听,这是多么朝气蓬勃又热烈的一群少年人。”

 


  时空也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地听沈时逾讲着。“我们在这世间行走了太久,久到,我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牵绊太多,责任太重,可偏偏又没办法脱身。所以我们一直都不肯去触碰某些东西,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没有什么事物,能够在茫茫的时间长河里,比肩我们的寿命。我们身边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逝,无论喜爱还是憎恶,总会失去的。”

 

  “可是这样的我们,何其懦弱。”

 

  沈时逾说着,忽地睁开眼。他盯着月亮看了数秒,又释然笑笑。“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未在任何一个世界花费心思停留过,但是在斗罗大陆的这段时间,有机会慢下来,我见识到了很多以前从来不曾注意的东西。”

 

  “我之前去给小三买草莓挞的时候,遇见过一对耄耋之年的老夫妻。那个妻子,腿脚不太便利,丈夫就在木匠铺打了一个轮椅车,每天都推着妻子准时来排队。他们年纪大了,牙口也不太好,每次买草莓挞,都会多要一个勺子,因为只能吃中间的挞心,咬不动外面的挞皮。去的次数多了,我跟他们也聊过几句。春天到了,街边的花丛里面,每天都会开出不一样的小花朵,那妻子的耳边,每天也都别着不一样的花。有些时候,丈夫还会采几支好看的,扎成一束,给轮椅上的妻子捧着。”

 

  沈时逾不疾不徐地讲着,时空却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惋惜。果然,后面的故事变得有些不同了。

 

  “前不久吧,大概也就是十来天的样子。我再碰见他们的时候,那个丈夫依旧在排队,但是他面前的轮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条薄薄的蓝色毯子,上面放着一朵浅粉色的小花。他说,他妻子走得急,新口味的水果挞,没机会尝尝,真是遗憾啊。”

 

  时空偏过头,看着这位老友的侧脸,一时无言。坦白的说,这种生老病死,分离重逢的情节,沈时逾早就麻木了才对。但看眼前的情况,他应当触动很深。

 

  “即使只有短短几十载的寿命,他们依旧选择义无反顾的相爱。而我们两个,到底又在逃避些什么呢?”

 


  时空说不出话,也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吸了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来。他语气有些激动,但还是善意地提醒着:“留下的人最苦。无论爱与不爱,他们的苦总会有结束的时候,而你不会。即使你带他回神界去,或者哪怕他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了神,获得不朽的生命,但这对他而言都是暂时的。你们两个现在再怎么甜蜜,就算你们甜蜜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但他总会腻的。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卸下这些责任,去回归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这些时间对于你的生命而言,一晃而逝!他大可以尝尽爱情的甜美,也体验够神的力量,然后潇洒的选择离开。永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枷锁,不然底下那些神祇为什么宁可放弃神位、放弃永生,宁可去做个神众只活那几十万年,也要去找继承人,去脱离这些责任的束缚?那到时候,你又要怎么办?如果他离开你了,你还会爱上其他人吗?你打算用你无尽的生命去怀念他吗?这世间,永远都没办法死掉的,只有你我,只有你和我啊!”

 

  时空之神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笔直地坐起来,又低下头去,全身仿佛都写满了疲惫和沧桑。沈时逾也跟着坐了起来。他睁开眼望着这位从混沌之初就结识的老朋友,眸子里平静如水。又抬头望了望月亮,温柔的笑着。

 

  

  “如果有一天,他踏足了那个神位。他因为无尽的责任感到疲惫不堪,想要脱离这些枷锁。想要去做个神众度过余生,或者成为一个普通的凡人,抹去所有与神相关的记忆,我都不会阻拦——”

 

  “因为,在爱他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些准备。”

 

  


  沈时逾话音刚落,一道蓝色的身影从食堂门口快步走出来。他走到十步以外的地方停下脚,然后转过身,抬头看着房顶上的人。他抬起右手,晃了晃手上提着的纸包的烧鸡,眯眼笑着。

 

  “哥——”

 

  唐三的脸颊微微泛红,许是刚刚喝了些酒的缘故,连带着声音也有些水汪汪的。沈时逾在房顶上站起来,轻盈地跃下,衣角纷飞之间,稳稳当当停在了唐三面前。

 

  

  “你们的聚会结束了?”

 

  “没有。但是胖子他们都喝多了,又在说一些要上天入地的胡话。我趁着他们都醉着,偷偷跑出来了,还顺了个烧鸡给你。还热乎着呢。”

 

  唐三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在纸包的底部探了探,确实温热。“我今天可听话了,只喝了两杯蓝莓酒,一点都没醉。”

 

  小朋友邀宠般扬了扬头。沈时逾也顺着他,自然而然抬起手揉了揉唐三的脑袋,又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么乖的小朋友,可以给你奖励哦。”

 


  

  不知道是谁先拉起了谁的手,连石子路旁的小草都害羞的低下头去。

  

  两道修长的身影踏着月色并肩前行。

 

  再抬眼,屋顶上的痕迹,早已抹去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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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短小的彩蛋:

  某个小朋友,偶然发现头顶有个洞,所以想要透过这个洞看月亮。但好巧不巧,他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绿色衣带。

  于是他半途扯了个谎,借着白天的魂力没完全恢复,身体还有些虚弱疲惫的理由,拎着烧鸡早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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